刘军宁：中国是否进入历史垃圾时间，为何中国屡受专制统治？

编者注：中国未来向何处去？《华尔街日报》称中国改革开放已画上了句号。不同立场的学者则从各方面探讨中国未来的方向。今年一季度，多年在中国倡导保守自由主义的政治学家、前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研究员刘军宁博士做客美国之音《纵深视角》，断言中国改革已死，中国现今再次进入“历史垃圾时间”。中国百年来思想上出了问题，才会进入今日的困境。只有选择建立在《圣经》思想基础之上的美国模式，才有可能为中国找到一条新出路。

一、是历史垃圾时间还是改革再突破？

刘军宁博士首先借用了体育比赛中的“垃圾时间”概念来描述当今中国的现状。“垃圾时间”指的是篮球、足球比赛中，比赛结果已成定局，在剩下的时间里，落后方不论球员多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历史的垃圾时间”则用它来形容中国历史上各王朝在结束之前的倒计时阶段，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人能够逆转历史进程，老百姓能做的只是陪伴或者说熬，这与中国社会流行的“躺平”这个词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在中国有相当影响力的财新网不久前发表社论，提出《改革亟须新突破》，指“改革开放才是信心的终极来源”，中国官方在2023年底也发表文章《将改革开放进行到底》。但作为中国改革的参与者与经历者的刘军宁博士指出，财新社论心态和动机可以理解，但现在的中国“改革不可能有新突破了。”

刘军宁博士说计划经济和政治体制不具有可改革性，无法通过修补来使它焕然一新。放眼世界，社会主义体制并不存在自我完善的可能性，历史上也没有任何成功先例。要放弃计划经济和专政体制，那就是改朝换代而不是改革。最近计划经济和专政体制的回归，让中国人进一步看到了这个改革“是不可补的天”。

刘军宁博士指出，中国的改革在胡锦涛的年代就死了，只是当时没有宣告，直到最近才宣告了改革的死亡。

二、领导人的问题，还是思想选择的问题？

在刘军宁博士看来，将今天中国的问题归咎于最高统治者并不是正确的解释。他认为是思想决定未来，好思想决定好未来，坏思想决定坏未来，中国近百年来一直都被坏思想主导着，中国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如果没有从坏思想到好思想的选择之变，中国不可能发生根本的改变。

三、选择《圣经》思想还是儒教？

什么样的思想是中国应该选择的好思想呢？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张彦（IanJohnson）在他的《中国的灵魂，毛之后中国的宗教回归》书中提到，中国当政者欲求助传统宗教巩固中共统治。现为香港大学教授的加拿大学者贝淡宁（DanielABell）在《中国新儒家：变革的社会中的政治和日常生活》中说，如果中国最后要选择自己的国教的话，它很可能选择儒教。

但在刘军宁博士看来，只有导向自由或专制政治两种选择，不存在儒教这种第三种选择。他提到美国建国时，威廉·佩恩（WilliamPenn）曾说过的这句话：“如果人不接受上帝的统治，必然受暴君的奴役。”（MenmustbegovernedbyGodortheywillberuledbytyrants.）美国的不少立国先贤都说过类似的话。刘军宁博士特别强调，《圣经》里的法老秩序（暴君）与雅威（耶和华）秩序代表着两种对立的人类政治秩序：专制体制与自由体制。

刘博士认为美国的《独立宣言》的政治理念建立在《圣经》启示的政治秩序原理之上，这才是中国应该选择的好思想。他还提到中国的知识界经常批评他迷信，但是他反驳说，批评他的人错把信仰当“迷信”。

四、中国思想新变化：保守自由的主义在民间

作为中国著名的保守主义倡导者，刘军宁博士指出，在中国的思想版图中，除了胡适式的自由派和陈独秀式的共产派之外，近年来中国知识界出现了一些独立于中国历史垃圾时间的保守主义者。保守主义已经逐渐从学界进入中国民间，这表明中国历史和思想正在迎来一个新时刻。

刘军宁博士曾用简单的一句话说明什么是保守主义。他说，“保守主义就是保守自由的主义”，强调从《圣经》思想中提升出一种人类政治秩序。刘博士承认目前中国保守主义力量非常微弱，但是，保守主义的命运不会像中国改革那样注定失败，因为它是一种思想力量，能够弥漫式传播。刘军宁博士指出，保守主义思想的讨论借助新科技手段不断进行，但在中国历史进入垃圾时间的这一阶段，保守主义只能低调传播。他乐观地估计，一旦中国有机会重新选择，保守主义可能成为一个选项，甚至出现保守主义政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