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2023：全球利率的重要数据与主导趋势

作者：赵晓

在上周四的“每周一课”中，我介绍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的一篇最新文章，特别谈到了2021年后，美国经济已经重回3%以上的增长轨道；美国的人口因为移民和全球地缘政治较量出现了长期看涨的趋势；美国的科技以AI为代表出现了新的突破；美国的住房和建筑业投资蓬勃向上，所有这些新情况可能预示着美国的资金供需关系的新变化，进而美国利率可能会保持在相对高位。

美国的利率政策及利率水平将影响全球金融市场，因此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观点和判断，值得高度重视。

但美国的利率究竟能否保持高位，高的话会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平？美国之外，全球长期利率水平及趋势是怎么样的？这些进一步的问题就显得非常重要。为此，我检视了NBER等相关研究报告。为同学们梳理出以下重要事实。供大家进一步参考。

一、1960年以来的过去70多年，全球短期和长期利率由低而高，再由高而低

从1960年至2023年，全球经济体历经了多种宏观经济变化，这些变化深刻影响了全球的实际利率。通过分析各个时期的具体数据，我们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这些年间的利率趋势及其背后的经济动因。

从20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全球主要经济体如美国和英国的实际利率经历了多次波动，但总体上呈上升趋势，特别是在1980年代初的高通胀环境中。在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尤其是1980年代初期，美国的短期实际利率曾高达10%以上（如1981年），这主要是为了应对当时的高通胀环境。

然而，自1980年代末期以来，这种趋势开始逆转，实际利率开始持续下降。2000年以后，美国和英国的利率经常处于零附近或负值。而到了2023年，美国和英国的短期实际利率几乎降至零或负值。二十国发达经济体中的长期实际利率也从1990年代初的约4%稳步下降至2023年的低于零，表明刺激经济增长的货币政策面临日益增加的挑战。这一变化反映了通胀率的降低以及经济增长的放缓。

二、1990年代以来，全球利率呈明显阶梯性下降

1991年至2018年的数据。每个阶段的平均实际利率如下：

1992年阶段：这一阶段的平均实际利率约为4.5%，标志着90年代初期较高的实际利率水平。这可能反映了当时全球经济较快的增长和相对较高的通胀预期。

2000年阶段：到了2000年，平均实际利率下降到了3.7%。这一下降可能与技术泡沫的破裂及随后的市场调整有关，全球范围内的货币政策开始趋向宽松，以应对经济放缓的影响。

2007年阶段：进一步下降至2.3%，这一阶段的利率反映了全球金融危机前后各国央行采取的极端宽松货币政策。这些政策旨在刺激经济，应对危机引发的金融紧张和经济衰退。

2018年阶段：实际利率平均值进一步下降到了0%，显示了全球经济中长期利率的压低趋势，这一趋势被低增长预期、低通胀以及主要经济体持续的货币宽松政策所驱动。

这些数据说明从1991年至2018年间，全球长期实际利率经历了显著的下降。这一下降趋势与全球经济环境的变化密切相关，包括经济增长放缓、通胀率降低和货币政策的持续宽松。这些趋势对全球金融市场和宏观经济政策均有深远影响。

三、全球金融危机影响到发达国家走向零利率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是一个分水岭，美国的短期实际利率在2008年迅速降至接近0%，并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一度降至负值。此后，为了刺激经济复苏，美国联邦储备银行实施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量化宽松政策，长期实际利率也呈下降趋势，2015年美国的长期实际利率已经跌破0%。

四、不同国家利率与政策差异明显

尽管总体趋势是向下的，但不同发达经济体之间存在明显的可变性。例如，日本和德国的利率通常比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等国家更低，反映出不同的国家经济状况和货币政策。这也表明，不同国家的经济和货币政策响应存在显著差异。

五、新兴市场利率相对更高、波动性更大

通常，发达经济体的长期实际利率低于新兴市场，尽管这一差异自2015年以来有所缩小。这可能反映了全球金融环境的变化，以及新兴市场对全球经济压力的逐渐适应。但两者在过去三十年都经历了下降趋势。另外，与发达经济体相比，新兴市场的长期利率显示出更大的波动性和不同的趋势模式，可能由于经济结构、市场发展水平和外部脆弱性的差异。

六、亚洲的多样趋势

亚洲经济体显示出多样化的趋势，例如中国显示出相对稳定的低利率，而印度尼西亚和印度等国的利率则经历了更多的波动，可能反映了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和财政、货币政策变化。

七、除传统因素外，影响全球长期利率更有三大重要因素：技术、人口和全球化的作用

技术进步、人口老龄化、全球化等因素对实际利率的长期走势有着深远的影响。技术创新加速了生产力的提升，但也可能抑制了通胀和提高了对安全资产的需求。同时，人口老龄化在发达国家导致储蓄增加，消费和投资需求减少。全球化促进了资本流动，增加了跨国界的资本供给，进一步压低了全球利率水平。

例如，从1990年代至2023年间，由于生产力的提升和全球人口结构的变化，投资需求下降，安全资产的需求增加，这些因素共同推动了全球长期实际利率的下降。此外，全球化加速了资本跨国界流动，加剧了全球利率的下降趋势。

八、长期趋势和未来展望

尽管近年来全球经济有所复苏，但2023年全球多数发达经济体的长期实际利率依然低于历史平均水平。这一趋势可能会在未来几年内持续，但随着全球经济结构的进一步调整，实际利率可能会有所反弹。而克鲁格曼所讨论的美国的最新趋势，可能不足以扭转全球总体趋势。

上述数据和趋势表明，全球实际利率的变化是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包括宏观经济政策调整、市场结构变化以及全球经济环境的演变。政策制定者和市场参与者需要考虑这些复杂因素，以适应不断变化的全球经济景观。而我们对美国利率变化及全球利率的变化，也需要更加冷静、周密地分析。